西悉尼大学澳华艺术文化研究院举办(2021年5月至12月)
Carrillo Gantner 致辞
大家好,大陆就像许多在澳大利亚的中国艺术家一样,在两个世界之间游走。他的故乡是中国,他的新世界是在澳大利亚。上世纪70年代末,他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的美术系,之后从事电视工作,后来成为北京首都师范大学美术系教授。他在20世纪90年代末第一次来到澳大利亚,现在住在墨尔本。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2008年,当时我去了他的工作室,里面满是珍宝,包括我们关系正常化后第一位大使斯蒂芬·菲茨杰拉德先生的精彩肖像,作品获得了阿奇博尔德奖的“人民选择奖”,现在是堪培拉国家肖像馆的藏品。另一个是约翰·克拉克,他曾是悉尼国家戏剧艺术学院的院长。我见到大陆后不久他就回到了中国,然后他回到了澳大利亚,现在住在墨尔本郊外。我们偶尔去那里看望他。大陆现在描绘着想象中的中国记忆,一个向往他从未真正居住过的地方的梦想世界,一个中国寺庙、妇女们穿着流动的王朝风格的衣服,竹子和森林,五颜六色的想象的鸟类。或许大陆最“真实”的作品是他的肖像画,他为我画了一幅很棒的肖像,我很喜欢,很酷,很真实,而且充满了想象。所以我在这里说,他的作品技艺精湛,是一个非常有成就的艺术家,他的作品是我们应该骄傲的财富。谢谢。
赵大陆与Carrillo Gantner
澳华艺术文化研究院院长韩静与赵大陆访谈
韩静:大家好,欢迎来到同艺术家赵大陆老师的访谈,我是韩静,西悉尼大学澳华艺术文化研究院院长。首先我们认可这个访谈是在澳大利亚原住民家园上进行的,我们认可原住民及其祖先是这个大陆传统的守护者和拥有者,我们在此对于原住民过往和当今的长老们致以敬意。
赵大陆老师,特别荣幸和高兴为您在我们西悉尼大学澳华艺术文化研究院举办个展“众生The LIVES”。个展非常成功,有很多的观众,他们特别喜欢和欣赏您的画,您多年来创作了风格各异的很多作品系列,“众生”只是展示了您作品当中的很小一部分,但也在几个点和面上反映出您的艺术手法、艺术风格和艺术成果。我们又在实体作品展的基础上制作了线上众生的视频展,专门用了我们研究院的音乐家Nicholas Ng和另外一名音乐家Julian Wong,他们的原创音乐作品作为配乐,同时也有幸请到了前澳大利亚驻中国大使的文化参赞、澳大利亚著名的戏剧导演、慈善家,同时也是我们研究院的特聘客座教授,您的老朋友甘德瑞先生(professor Carrillo Gantner)为“众生”的视频展做了艺术家介绍。今天我们非常高兴能够借此机会能跟您做线上访谈。赵老师,我的第一个问题,您是什么时候决定要做一名画家?是什么样一个契机让您相信必须走上艺术创作的这条不归路?是艺术选择了您,还是您选择了艺术?
赵大陆:首先,我要感谢主办方和韩院长,感谢Carrillo Gantner先生,感谢音乐家们,也谢谢观众们能喜欢我的画。很高兴接受您的这次采访。
关于您的第一个问题,其实我也经常问我自己,到底是谁选择了谁,这个问题好像有点难回答,最后我还是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应该说是时代的选择,因为我生在这个时代,从小又热爱艺术,在青少年时期又经历了那么一个特殊的时期,就是上山下乡到北大荒做了一名知青,一直到后来恢复高考上大学这么一系列的经历。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对人生的目标非常渺茫,尤其是在北大荒时。那么我就想选择学习一种技能,或者说就是选择画画,那时是精神的寄托,并没有说刻意的要去当一个艺术家。但是从那时候开始,可能也真的就走上了这条艺术的道路。
韩静:您回答的特别好,是时代选择了你,但是我觉得这个和你内心个人的天赋也好,是召唤也好,一定有一个契合是吧?您经历了很多,您经历了中国当代艺术的新兴时期,70年代末的时候,我们大家都知道北京的星星画会在中国当代绘画史上占据了不可或缺的一个位置,从中也走出了很多著名的当代艺术家。您作为星星画会的会员,星星画会对您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赵大陆:关于星星画会,那是1979年,当时我正在北京电影学院美术系读大二。那个时代背景是正值改革开放初期,全社会都在提倡思想解放这样的大背景下,在北京的社会上也有一群非常热爱美术,又不想循规蹈矩的年轻人就凑在一起,大家都想做一些事情,来尝试展示自己的艺术才能和对艺术的追求。那时候文学艺术领域各个方面都有新思潮新事物发生,尤为著名的之一好像是叫“朦胧诗会”,以他们为主,社会上出现了各种类别的业余艺术活动,青年们都是特别踊跃的来参加。所以当星星画展的信息发出来以后,就得到了很多青年画家的响应,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当时是准备1979年的9月份在中国美术馆外面展出,没有得到批准,这也是一个不可能被批准的展览。后来组织者把一百多幅作品用绳子挂在美术馆东墙外的围栏上展出了。不巧的是,那时我把画交去以后,我们大学正好要去山东烟台海边实习,我就没有到现场参与这个事情。回来后我知道了当场画展就被警察查抄了。后来这个事又得到了上面的批准,觉得画展还不错挺解放思想的,这样就又同意画展还可以继续举办。我记得是11月20号到12月2号十天的时间,在北京美协的展览场地北海的画坊斋正式举行了第一届星星画展。当时也有我的作品展出,我第一次参加在美术馆东墙外的展出时是三幅小风景画,而这次正式展我又加了两幅,是我从海边回来后创作的,其中有一幅《鱼妖》可能当时影响比较大,因为那时候艺术作品还没有摆脱那种“红光亮”的主流创作模式的时候,我画了一幅裸女披着网从海里走出来,每天画前都围着非常的多人。其实现在想想也没有什么,可当时对大众的冲击是非常大的。这件事对我的今后的艺术道路也是有很大的影响。作为新绘画的潮流,当时这帮青年他们追求的就是一种艺术的自由。还记得那时提出口号的是:“珂勒惠支是我们的旗帜,塞尚是我们的榜样!”好像是这样的一句话。这个画展的影响也一直伸延到今天,就是说要追求艺术自由,首先就要表达自己的真实感情,这样艺术作品才能够有自己真正的内涵。另外要真想成为一个受公众关注的艺术家,同时负有一定的社会责任。所以说艺术并不只是玩一玩,如果你决定要走艺术这条道路,就要认真的来思考,你首先适合不适合走艺术这条道路。作为艺术家,我切身的体会是非常不容易的。
韩静:你说的特别好,讲的也特别全面,确实是70年代末的时候,中国其实刚刚开放,这些艺术家、音乐家、诗人确实是为中国整个当代的一种艺术打开了一扇门,像您说的艺术自由,您又谈到艺术家的社会责任,我觉得说得也特别好。每个人画的风格都不同,这个其实和我们每个人的成长经历也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在我们的成长经历中都会有几件特别改变或者定向我们的一种思维或者对世界的认知的一些事情或者经历。那么现在回头来看,在您的艺术创作生涯中,您可以讲一两件对您有着决定性影响和意义深刻的事情。
赵大陆:如果说对我一生有影响的事情,我想大概一个是上山下乡,从1969年去黑龙江兵团,二是到1978年恢复高考上了大学,这一段的这种人生经历是确定我今后人生走向的一个重要时期。2011年在我移居澳洲10年之后又回到国内,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我的名为“阅读记忆”的个人油画展,这个画展是由中国美术馆和雅昌文化集团联合主办的。我记得当时澳大利亚新任驻华大使孙芳安女士也应邀出席了开幕式,并发表特别热情的讲话,展览影响还比较大。另外,紧接着在2012年我又在深圳何香凝美术馆举办了名为“象外”的个展。从“阅读记忆”到“象外”开始,我的绘画主题尤其是“象外”系列的创作,基本上奠定了现在的风格,这次在你们那儿展示的“众生”基本上都是这个风格,实际上也一直是这个创作思路在延续。
“阅读记忆”展览现场 2011
“象外”展览现场 2012
韩静:确实是您的生活经历非常丰富,您刚才也提到过去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其实对您一生的影响非常之大。其实你是生于北京,然后去了黑龙江建设兵团,高考之后又考入了北京电影学院,然后又去了中国电视制作中心工作,继而又到首都师大担任教授,然后又去了意大利,之后到了澳大利亚,又回到中国之后再次回到澳大利亚,您现在是居住在墨尔本,您的这些生活经历,特别是跨文化的经历,对您的艺术创作有什么样的影响?您认为艺术是不分国界的吗?
赵大陆:环境对人的影响无疑是很重要的。关于艺术的国界问题,我认为其实艺术本身只分种类,它并无国界。但艺术家的思维是有自己民族文化印记的,这一点也是肯定的。这种印记它实际上是自人出生以来就在这个人文环境中这么熏陶或融入的,它自然的就进入了自己的血液中,所以是天生就是带来的,因为环境决定了人的思维方式,及他的行为方式,他对世界的认知,他的审美观等。所以说一个艺术家,如果要创作自己的作品,首先要从自己的民族文化中来找灵感,这个是第一重要的。我记得到了澳洲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该画什么,然后有人说你画海景吧,澳洲人特别喜欢大海,然后又说画画澳洲的牧场什么的,可是我觉得这些东西对我没有什么特别深切的感受,而且那么多人在画海,画的这么好,博物馆里这种画也非常多,而我没有在海边的生活经历,没有对大海的认知。经过了那一段的彷徨,一两年没有做什么。后来又有人介绍我去参加了在澳洲非常著名的“阿奇博”肖像画展Archibald Portrait Prize,并且连续两年入选。但是同时我又觉得这也不是自己的内心最想做的事。2005年从悉尼搬到墨尔本后开始专心思考我要做什么。可以说我是来澳洲以后才有更多时间、更清晰的审视自己的艺术。我在北京做展览被采访时曾经问到我在澳洲是什么感受,我说很像“站在此船看彼船”,以前你是站在此船看此船你看不清,船头在哪儿,船尾在哪儿,都看不清,可是站在这条船看另外一条船,原来那些船是什么样的状态看得非常清楚。所以这是我来澳洲以后很大的一个收获,我更认清了自己,认清了我的创作的道路应该怎么走,大概是这么一个感受吧。
赵大陆与Stephen FitzGerald(左图),赵大陆与John Clark(右图)
韩静:您说的特别好。确实是像您说到每个人其实都有一个自己的原文化,好多灵感都必须基于原文化,因为只有在原文化里面我们一个切身感受,我们从小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文化里面,切身感受是非常重要。我们可以汲取别人的文化对我们的影响,但是一定有一个基本的东西在那,就是我们的中国文化。您也讲到说从此船看彼船确实特别形象,其实这个可能也解释了您的这些画作,您的创作作品中又非常坚持的路线,一种中国的文化的一种传统,我们又在做作品的技术上或者是从表现方式上也看到很多受到其他国家的一种文化的影响,特别是我看到您的画,看到您很多的资料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感受,就是您的创作风格和主题非常广,从写实到古典,从传统到当今,从历史到现今,然后又从油画到素描,从山水到肖像,人物景象到动物,然后还有从知识青年到佛像,特别广泛,所以我就想问这是为什么您在艺术创作中一直在寻求什么?
赵大陆:其实有很多人也问过这个问题,我可能跟多数人不太一样,这是由我的个性所决定。比如说这次“众生”的展览,我是经历过了这么多主题以后,特别是“象外”展后更加明确了的创作思路。我对任何有生命的有生命力的物体都感兴趣,比如说人物肖像,他是活的是一个人,而风景大自然它也是有生命的,如果你把它看作是一个生命,包括大自然中的一棵树一只鸟,你都把它作为一个生命体来看待,它们就好像没有那么大的区别了。那么一棵树和一个人物的肖像其实是有一致的共性,只要它能够体现出一种生命的力量,包括大自然的江河山川,在很多时候都能给我一种震撼和启迪。只要是能够让我内心有感受的,我就去画,我好像没有想过我应该只去画什么或只研究什么,所以我很多时候像是跟着感觉在走。
韩静:您的感觉非常好,您也说得非常到位,就是生命对你来说就会有一种灵感在里边。在我们展厅里挂的您的山水花鸟,来的观众他们都是先站远看一下,然后就走到最近去跟前去看。因为画里面有非常多的细节,那些细节非常之细,能看出很深的功夫,就好像你要用放大镜你也看都看不出任何破绽,滴水不漏。所以我就想问您在画中为什么细节是那么重要?
赵大陆:有些时候我不光是为了画细节而画细节,我觉得有时候需要做细节的刻画,一幅作品它必须是由有血有肉的东西来组成,我是比较专注于研究在什么地方或哪些局部的细节可以对整个作品产生影响,甚至可以说有时细节决定了作品的品质。再有,这么多年以来,我还是一直是在创作中不断熟练、运用自己的基本功,比较重视基本功的表现。如果有人的绘画基本功不行,就可以避开它,同样也可以做一个很好的艺术家。但是如果有基本功这个特长干嘛不用呢?只是说把它用的程度或用的范围,怎么用,这是很需要思考的。如果面面俱到那是另外一回事,将所有地方画的像照片一样我也可以做到,但是不一定符合我艺术理念的需要。所以我有选择的,在我认为需要的地方把它尽量细致入微的来刻画,以达到对作品品质的提升。
“众生”展览现场 2021
韩静:听您这样说,我们得要回去看,今天再看一下这个画,确实是像您说的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在什么样的地方,你显示这个功夫确实功夫非常之深,这个是没话说的,你刚才说的就是让他有个灵魂,所以这个灵魂体现在什么地方?其实像您说的都有特别多的讲究,所以您的这些回答对我们观众来说都非常有帮助。我们现在讲到肖像作品,我们在“众生”线上中有老费,画的是澳大利亚驻中国第一任大使FitzGerald博士。这幅作品在2003年入围澳大利亚最高肖像奖阿奇博肖像展,并获得了大众评选第一名。还有您画的甘德瑞教授老甘以及著名戏剧导演 clock,您的肖像画非常特别,跟别人的肖像画有很多的不同,您可以告诉我一下观众您的手法和风格以及您在肖像画中追求的是什么?
赵大陆:关于肖像,应该说我还是做过长期的比较严格的训练的,尤其是我在1990年到欧洲去待了一段时间,我那时基本上就是在博物馆中度过,我看了无数的大师的作品,他们各种各样的画数不胜数,也研究了这些大师的风格,以及他们的互相之间的差异和共同点,然后回来自己再进行总结。我觉得当代人在视觉审美观念上,与古典审美是有很大的差异与不同,包括时代特征的表现,情感上的表现。这些在我们当今艺术中好像表现得更直接、更明确、更外露一些。古典画人的表情往往是比较收敛或者说要显示一种永恒性与崇高性。 所以如果我们现在画人物肖像时再用古典式的那种情怀,那种情绪来表达,可能就不符合我们当代人的对于人物的理解和表达习惯。我更重视的是画一个人、画一个有精神体现的形象,能够反映我们当代人所独有的状态。比如说《老费》这副画,我是做了一些适当的变形,包括它的局部,包括背景的处理,这样在视觉上会有一种新意。其实艺术是不断的慢慢在进步,不可能一步跨到另外一个状态中去,它是一点点变化,所以说艺术中每前进一步或每取得一点突破,都是很不容易的,需要艺术家一点一点的去从内心里去索取。去把它积累的东西像挤水分一样的挤出来,能够有一点推进已经是很荣幸的事了。我在肖像画中就是想要表达出人物的个性与人物的精神状态。老费这张画当时在悉尼展览时得到了公众投票奖“people‘s choice “,同年到墨尔本巡展时也得到了 “people’s choice”。《老甘》的肖像还没有公开展览过,那是在北京的时候画的。有很多画家朋友还有记者们去我画室看过,记得有一个人说的挺有意思,他说:看这张肖像,虽然我不认识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是在他脸上我看到了风景。他说他看到了风景,我倒觉得给我一种共鸣与启示。在人脸上可以看到风景,那么风景里也可以看到人,看到人的精神。再说回《老费》这幅画,为了加强对脸部的刻画,我选择了不同于古典传统的构图,只取一个大头像,并全力描绘脸部的细节,使作品具有了很强的视觉冲击力。我很高兴在我们全家刚移居到悉尼不久,我的作品初次在澳洲展示,就产生了影响并获得公众的喜欢。之后在肖像方面我继续延用我的这个风格,并在中国美术馆举办的我个展 “阅读记忆”中肖像部分中得以集中表现。
韩静:是的,说的非常对,所以肖像画不仅是一个人是吧,大家共同喜欢它,一定有它的原因,不光是他的栩栩如生,大家还看到很多他个性当中的事情,这几幅肖像画我都觉得非常的棒。还有一点就是您对佛教的兴趣,您对中国的哲学特别有兴趣,特别是尤其是佛教,我们想请您谈谈佛教对您的影响,在我们这个展中有一幅是心经,还有一幅是大悲咒,构图和画法都特别独特,背景是一种原色的巨大的佛像,经文好像是竹帘面纱,有一种非常神秘的气氛,前景则是一群色彩亮丽的古代女子,她们营造出一种特别欢乐的景象,所以整个画面非常有气势,又很夺目,每个观众来的眼球一下就会被吸引到。就好像背景和前景有一种对比,您可以解释一下。
赵大陆:关于佛教,我觉得这个是一个说不尽的话题,尤其是佛教对于我们这个民族的影响有几千年了,我这里只能简单的表述一下,佛教博大精深,我真的不敢奢谈我自己对于佛教有什么深刻的理解。“佛”的思想蕴含着极大的智慧,我们只能说佛学思想在中国已深入人心。佛教实际上讲的是出世间法,所以我不认为佛教仅仅是一种宗教,它更是一种教育,是为了启迪人向善的本性,是道德和良知的教育。佛教之所以能够深入人心,它并不只是一种高深的哲学,不是那样的,那是很接地气、很近人的,而且是来为了普度众生的。 所以我并不是想表达佛教的哲学以及其经典的思想和理论,我通过《心经》和《大悲咒》这两幅画,想表达的一个主题就是“普度众生,护佑人间”。画的前景选取的是我们熟悉的两幅中国古代作品,一是表现妇女劳动的《捣练图》,还有一个表现贵妇欢宴场景的《宫乐图》。画面构图是突出大众的生活场景并用观世音菩萨像和佛祖像作为背景,表达菩萨在护佑着众生这个主题。画面上我用金笔和银笔把心经和大悲咒完整的抄了一遍,如你说的就像佛珠遮盖着一样笼罩着整个画面,也就是护佑着万物众生,护佑着人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
“众生”展览现场 2021
韩静: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在疫情期间您创造了一组十二生肖的系列,这个也在我们的画展中,大家都非常有兴趣,看上去是12只动物,但是我们其实知道每一个动物都是代表属相的人,所以这12个十二只动物是代表着云云众生。特别有意思的时候,他们都是目视前方,而且都目光炯炯有神。你用的铅笔素描的这种特殊的光折,就是展示折射出一种特别的光亮,就好像每只动物看上去都是特别富有生命力,像坚不可吹的一种金属的雕塑,就有这种感觉。只是他们每个动物带的形状各异的口罩,让大家联想到这个病毒,这套画的启示是什么?
赵大陆:2020年的疫情带走了太多的生命。世事无常,在疫情面前人的生命显得太渺小太脆弱了。面对前所未有的全球性疫情,我在过去的一年中反思最多的是应该如何对待生命。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艺术家的思考以及创作是有其社会责任的,希望我的作品能够对心灵产生抚慰。基于这样的思考,我画了“疫情下的十二生肖图”。对于国人来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属相,所以十二生肖代表的就是芸芸众生,代表的是每一个生命本体。戴口罩是现在人们生活的真实写照,无论人们是什么民族、文化,也不论贫富、职业、地位,在疫情面前都是绝对平等的。再有一点:用12生肖的动物作为主体形象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要告诉人们,从珍爱生命的角度来说,包括所有的动物在内它们与人类都是平等的。所以当疫情全面爆发时,戴口罩就变成了人们必须承担的一种责任,保护好自己就是在保护别人,保护好我们共同生活的这个世界。另外十二生肖又含有时间的概念,每个生肖代表一个年份,十二为一个轮回,在计时上一年有十二个月,我们中国还有一天十二个时辰的说法,十二等于把生命内在的东西与时间、空间、文化、记忆等等都联系在了一起。我用素描作为表现这组生肖图的绘画方式,可以对形象的刻画更直接、明确,能直达事物的本质,更容易与观者沟通进而产生共鸣。另外也是出于自己是一个喜欢钻研绘画技巧的人,在素描方面曾下过很大的功夫,所以对素描有种驾轻就熟的亲切感。后来又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在大学教授素描与油画,我在高校的执教经历告诉我,所有学习美术的人内心都渴望自己有过硬的绘画基本功。我欣慰自己还能以初心来完成这组素描创作。我把对生命的关怀,以及自己对于素描的情结都包含在这十二兽首的作品里面了。
“众生”展览现场 2021
韩静:是的,这使得每个人其实都能联系上,就好像说的是我们大家每个人自己,我觉得是像您说的虽然是十二只动物,其实是展示了整个宇宙的各种人。您在澳大利亚居住这么多年,所以我们一定要问到这个问题,您有喜欢的澳大利亚的艺术家。
赵大陆:说实在的来澳大利亚20年了,也看过很多重要的博物馆,具体的说喜欢哪些艺术家,澳洲特别著名的也好,或者说有世界影响力的画家也好好像也不是很多。因为我对这些已经不是非常的关注,或者说少了学生时期那种对世界级大师的某种崇拜,我只是看了解他们。但是要说在澳大利亚让我感兴趣的是纯土著人的画,就是澳洲 Aboriginal的那些画,非常有魅力。那些画并不是训练出来的,他们画里有从世世代代的劳作生活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原始的,对他们的土地,对他们故乡的浓烈感情,对他们生活的那种热爱,都是旁人无法模仿的。这些画在世界上也是非常独特的,因为他们离原始社会非常近,一步之遥,马上又跨入到现代社会,所以他们画中那种特别纯正的、从骨子里带来的那种澳洲本地乡土味,实在是让人非常震撼。通过与他们作品的对比,通过对土著人绘画作的观看和学习,也让我反思我自己。就是说无论哪种文化,都必须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流淌出来的东西,就是用血脉才能传承的一件事情,去单纯的模仿你是做不到的。比如让西方人画中国画,也很难画出骨子里那种中国味儿。中国到底是什么味儿?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你一看就能感受到,它不是只停留在表皮上的东西。这就是澳洲土著艺术带给我最大的感受。
韩静:对,说得非常棒,原住民的艺术真的是非常独特,对他们历史的发展对土地的热爱真的是不能模仿的,确实是独一无二的。我们说到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一个小问题,也是个大问题,您可以简洁回答澳大利亚对您影响最大的是什么?
赵大陆:最大的,我觉得是真正的体验到一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也可能跟我现在住的地方有关,我抬头就是窗外的田园风光,真是太棒了。所以说真正的和自然接近,实际上也就和自己的内心接近,因为内心不再受到各种干扰。居住在闹市里常常找不到自己的内心需要,会有各种干扰,然后就会被它们所支配,然后你就被分裂了,你必须拿出很多精力来去对付这些事,这不是说你想要这样,而是不得不这样。但是现在住在这里,我好像找到了那种回归自然的感觉,应该说这就是我想要的简单又安静的生活。
韩静:是的是的,就是没有干扰才会不被支配,不被支配才会跟自己有一个对话,才能真正是找到自己。赵大陆老师非常感谢您的访谈,您的回答都非常棒,对我们了解您作为艺术家、还有您的作品都非常有用。谢谢大家。
文稿视频提供:西悉尼大学澳华艺术文化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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